因特網和數(shù)碼技術的不斷發(fā)展，在傳播和報道方面為新聞攝影記者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同時，也提出了更多挑戰(zhàn)。如今，他們不但面臨經濟和金融危機以及紙質媒體衰退的挑戰(zhàn)，其中大部分人喪失了傳統(tǒng)上的資金來源，而且，還需要應對人人可以通過諸如面書（Facebook）和推特（Twitter）等社交媒體實時報道突發(fā)事件，及這種媒體巨大的信息源和傳播力不斷擴張的挑戰(zhàn)。在這個需要滾動上傳新聞照片，而且到達現(xiàn)場報道越發(fā)危險的時代，人們不禁要問，世界各國的新聞報道攝影和需要長時間深入完成的紀實攝影現(xiàn)狀如何？5月11日至15日舉辦的紐約攝影節(jié)正在試圖回答該問題。
“雜志客”一唱一和
今年紐約攝影節(jié)的主題展題為“攝影的現(xiàn)狀：深入?yún)⑴c、個性化和充滿活力”，由剛離職的美國《紐約客》雜志前圖片總監(jiān)伊麗莎白·比昂迪（Elisabeth Biondi）和意大利報道攝影家兼《色彩》（Colors）雜志編輯部主任恩里科·博桑（Enrico Bossan）策展，共包括來自五大洲的25位攝影家的作品——除了有兩位采用黑白攝影之外，其余都是彩色攝影。
比昂迪策展的部分以紀實攝影為主，題為《主觀與客觀》，包括中國攝影家阿音的《學?！废盗小１劝旱习l(fā)現(xiàn)，盡管世界經濟和金融危機十分嚴峻，而且數(shù)碼媒體對紙質媒體挑戰(zhàn)導致資金資助的消失，當今的紀實攝影仍非常具有活力和創(chuàng)造力，各國攝影師繼續(xù)大膽地深入拍攝富有活力的作品。她認為，“很難再通過發(fā)現(xiàn)未知的領域來產生令人驚奇的影像，因此，攝影師開始嘗試采用更加個性化的視覺語言。從采用客觀再現(xiàn)世界的較為傳統(tǒng)手法，轉變到主觀參與的較為當代的手法，當今的攝影師越來越多地探討他們自己的眼光?！?br />
博桑策展的部分以新聞報道攝影為主，題為《希望：在夢想與真實之間》，他所選擇的是一批年輕攝影家的作品，拿他自己的話來說，“既沒有真實再現(xiàn)現(xiàn)實，也沒有創(chuàng)造幻象，但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能捕捉到生活的各個主要方面。這些照片表明，攝影能發(fā)揮見證的作用?！彼J為，光靠攝影不足以改變世界，加上同情心、公民的承諾和希望，攝影才有助于世界的改變。
該主題展涉及當今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主要問題，其中包括經濟危機、滅絕種族、種族隔離、戰(zhàn)爭、反恐、環(huán)保、偷渡、賣淫、販毒、青少年、婦女、厭食癥，以及諸如少數(shù)民族和侏儒等弱勢群體。
“80后”一馬當先
今年主題展入選的攝影家有一些共同的特點，他們大多是“80后”，其中多位獲得過世界各種攝影獎。他們或是經過藝術院校的攝影專業(yè)訓練，或是參加過荷賽大師班，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網站，而且多數(shù)都采用多媒體方式進行創(chuàng)作和傳播。他們選擇自己感興趣的項目，開展項目的費用主要來自基金會、研究金、獎金，或自費來做。
剛剛獲得紐約國際攝影中心新銳攝影師無限獎的美國攝影師彼得·凡·阿格特梅爾（Peter van Agtmael），自2006年剛滿24歲便開始跟蹤報道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zhàn)爭。他認為，大部分美國人已不關注這兩場戰(zhàn)爭，對他們來說，伊拉克和阿富汗過于遙遠，因此，阿格特梅爾希望通過他的戰(zhàn)地報道，來提醒人們戰(zhàn)爭的殘酷現(xiàn)實，以及他的許多同輩年輕人所面臨的艱難選擇和痛苦遭遇。他盡量采用中立立場報道戰(zhàn)爭中相互矛盾的情況，來揭示戰(zhàn)爭的本質，這使得他照片中的士兵既是加害者又是受害者。
另一位多次獲得荷賽一等獎的匈牙利攝影師巴拉茲·加迪（Balazs Gardi）與其他兩位攝影師共同建立了“基地跟蹤”網站（www.basetrack.org），該網站是一個開放源碼（open source）的網站，跟蹤報道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駐扎在阿富汗南部一個營士兵的情況，并讓這些士兵與其家人能夠實時進行聯(lián)系。加迪利用iPhone 4 和Hipstamatic應用軟件拍攝這些士兵，以及營地所在當?shù)厣鐓^(qū)的照片，上傳到該網站。這次展覽便采用了其中一些照片，這說明新聞報道攝影師也能用智能手機相機拍攝作品。
近年來，在瑞士愛麗舍攝影博物館《繼往開來Ⅱ》展覽中嶄露頭角的愛爾蘭年輕攝影師理查德·莫斯（Richard Mosse），使用8×10大畫幅相機拍攝關于戰(zhàn)爭和地震的廢墟、空難和偷渡的遺跡等項目，來反映災難的后果。這次紐約攝影節(jié)展出了他于2008年至2010年期間在美國與墨西哥邊界尋找偷渡客留下的遺跡，他甚至通過想象這些偷渡客的欲望和恐懼等心理來重建一些遺跡進行擺拍，再現(xiàn)偷渡這個國際現(xiàn)象中鮮為人知的現(xiàn)場情況。由此可以看出，當代紀實攝影已可采用主觀虛構的手法進行，并主要進入到藝廊和博物館展出。
意大利年輕攝影師斯特凡諾·德路易吉（Stefano De Luigi）曾乘北京到拉薩的火車拍攝了一個專題。從上世紀90年代初至今，他做了幾個關于非洲、盲人、名人、電影和電視項目，并三次獲得荷賽的不同類別獎項。這次展出的是他拍攝的關于色情電影行業(yè)的項目。他采用間接手法反映色情行業(yè)及色情電影演員參與拍攝過程中一些不太易引人注意的細節(jié)，來揭示該行業(yè)是如何工作的，并通過拍攝包括演員在片場休息時給自己孩子喂奶等片段來表現(xiàn)真實人性。
當前世界經濟衰退和金融危機自然成為今年展出的幾位攝影師作品的主題。其中，美國攝影師馬特·艾希（Matt Eich）花5年時間拍攝了一個他在美國腹地俄亥俄州東南部貧困家鄉(xiāng)的項目。該地區(qū)曾經盛產煤、鹽和木材，經過100多年的開采之后，這些資源在上世紀60年代開始枯竭，社區(qū)居民生活每況愈下，當前的經濟危機更是雪上加霜。艾希用影像記錄了他們日常生活中的困苦、掙扎、憤怒和絕望，以及隨之而來的犯罪、落后和無奈的境況。
2009年獲得羅伯特·卡帕金獎的以色列攝影師肖爾·施瓦茨（Shaul Schwarz），近年來專門拍攝報道美國埃爾帕索與墨西哥華雷斯這兩個交界城市。自2006年以來，華雷斯已有4500人因與毒品交易有關而喪生，使得該城市成為世界“謀殺之都”，而與它接壤的埃爾帕索卻是美國最安全的城市之一。施瓦茨不僅深度報道這場毒品戰(zhàn)爭背后的社會現(xiàn)實，而且揭露人們想要通過毒品交易暴富文化的惡果。
女攝影師當仁不讓
主題展參展者中，女攝影師占9位。來自挪威的安德列雅·格杰斯特凡（Andrea Gjestvang）于2008年首次前往世界第一大島格陵蘭島，研究氣候變化對島民生活的影響。該島嶼目前只有15％的面積可供居住，其余均覆蓋在冰下。氣候變化使得原始冰川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化，威脅著島上的生物和居民。她通過不斷跟蹤該島居民多年來的生活變化，觀察他們如何應對傳統(tǒng)生計逐步消失的挑戰(zhàn)，以及適應新的生活方式，表明氣候變化可能造成的嚴重影響。
艾麗娜·沃寧（Irina Werning）出生在阿根廷，之后到英國學習新聞報道攝影。當她8年后返回祖國，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國內原來習以為常的一些習慣有些奇怪，如阿根廷西部婦女因土著、西班牙和意大利傳統(tǒng)的影響而普遍留長發(fā)的習俗。這促成了她完成一個從這些婦女背后拍攝她們的項目，來探討婦女留長發(fā)可能存在的復雜心理。
比利時女攝影師克萊蒙·德琳堡（Clémence de Limburg）畢業(yè)于紐約國際攝影中心，跟蹤拍攝了一個關于世界侏儒運動會的項目。該運動會給予這些身材矮小的人平等參加許多運動項目的機會，以鼓勵他們參賽和建立友誼。德琳堡不僅拍攝了2009年在紐約和英國貝爾法斯特舉行的比賽，并且到一些運動員家里繼續(xù)深入拍攝。她的照片十分講究色彩的運用，并注重人物之間親密的關系。2010年，她當選為美國《攝影界新聞》（PDN）30位30歲以下新銳攝影師之一。
心有余 力不足
由于這次入選的攝影師的大部分作品在其網站、報刊或其他展覽中均已展示過，此次主題展總的來說缺少新鮮感。此外，紐約攝影節(jié)規(guī)模較小，今年，主辦方將攝影節(jié)承包給一家公司經營，經費大量減少，只邀請了兩位策展人，而且給予每位攝影師的展線較短，每人只能展10幅左右的作品。主題展是在一個改建的倉庫中展出，燈光效果不佳，因此，該展的作品似乎難以讓觀者過目不忘。如同富力克（Flickr）網站上的照片一樣，大家的作品都淹沒在無數(shù)的照片中，無法與紐約國際攝影中心剛開幕的20世紀知名攝影家之一艾略特·厄威特（Elliott Erwitt）影展的作品相比，他的許多作品已成為經典——這是目前攝影的困境——如何能夠在影像的海洋中脫穎而出，成為大家都能關注的作品，并載入史冊，這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2008年開辦的紐約攝影節(jié)，初衷是希望能成為像法國阿爾勒攝影節(jié)一樣，但在一個像紐約這樣的大都市以及世界攝影中心舉辦攝影節(jié)，其風險是可能無法真正引起“紐約客”的重視，畢竟紐約有太多攝影或其他藝術文化活動同時在開展，很難成大氣候，吸引大量觀眾。
今年攝影節(jié)除了仍有其他幾個衛(wèi)星展（包括來自中國內蒙古響沙灣攝影基地的影展）、為紀念剛在利比亞喪生的兩位優(yōu)秀新聞攝影記者提姆·赫德林頓（Tim Hetherington）和克里斯·洪德羅斯（Chris Hondros）舉辦的幻燈會、攝影講座和攝影比賽之外，還與時俱進地新增加了一個多媒體展覽區(qū)，展示近年來一些優(yōu)秀的多媒體作品。
無論如何，紐約攝影節(jié)已舉辦4年，也已帶動了當?shù)氐纳虡I(yè)、房地產和藝術畫廊的發(fā)展，如何能夠繼續(xù)辦下去而且要辦好，的確是不容易，讓我們拭目以待。（中國攝影報 江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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